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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第 2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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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第 29 章

血腥味縈繞在深夜, 蟬鳴雜聲惱人,哪怕她躲在暗道,都能聽到這些動靜。

暗道通體漆黑, 沒有燭火, 她跟個瞎子,看不清路,不敢擅自亂動, 可聽著蟬鳴和刀劍,心亂如麻, 踱步走來走去。

直至嘈雜的蟬鳴聲斷,萬籟俱寂。

宋遠杳面露喜色, 事情結束了嗎?

她懷揣期盼, 等待陸乘書將暗道的門打開, 放她出去。

須臾間,暗道大門往右側挪動, 幾縷微弱的燭火亮起, 陸乘書面容濺了一半的血跡,另一半藏匿於黑夜,手上提著長劍。

此時, 長劍的一端有血珠子, 往下, “滴答——”,匯成了一攤血跡。

“你終於回來了。”

宋遠杳驚喜的面容, 在看到這一幕,不由面色霜白, 攥緊提著裙裾的手,可面上還是強忍驚懼, 小心翼翼走出暗室。

他緊握手裏的長劍,目光幽幽,好似魔怔了。

“你怎麽了?”宋遠杳還以為外面還有刺客,心急如焚,在想要不要繼續藏在暗道。

在她苦思冥想,正要開口過問,手腕被扼住,這力道極其重,攥得她生疼,忘記憂慮,只想趕緊甩開,耳畔卻聽到陸乘書低沈的聲音,一如既往地冷靜。

“我已經命人來清掃這裏的痕跡。”

宋遠杳聞言,手腕轉動,欲要掙紮,心裏不免煩躁不安,“這些刺客個個膽大包天,你有沒有審問他們是誰派來的?”

“我沒過問。因為他們全死了。”

宋遠杳掙紮的動作一頓,仰起頭,見到他面無表情,仿佛剛剛說的話,稀松平常。

之前壓抑的驚懼,再度湧入心底,叫她喘不過氣。

她便想找由頭,遠離這是非之地。

“既然他們都死了,我可以回去嗎?”宋遠杳避開他的目光,轉身從他身側往前走,可手腕一直被他攥緊,雙腳也無法挪動。

宋遠杳斜身瞥他,目光夾雜不安和莫名其妙的疑惑。

她不懂陸乘書在想什麽?可她不願意再待下去。

隨後她聽到陸乘書道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宋遠杳詫異看他,只見陸乘書面色冷靜,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。

可宋遠杳感覺他不是好心的人。

尤其是今晚,一直都不對勁。

她思忖一下,左思右想,沒有頭緒,按捺不安,跟著他離開廂房。

中途,她見地面躺著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屍體,雙目圓瞪,夜風拂過,血色從他們身體流出,已經幹涸。

宋遠杳驚嚇得捂住唇,想要快步離開此地。

可一走出,她足下一冷。

宋遠杳這才想起,她腳上的羅襪鞋履皆都不知所終。

她身子一頓,慌慌張張,想要跑回去尋,卻察覺到身側的人正用審視的目光,睥睨自己。

宋遠杳面容一僵,仰頭看向他,正好對上他一雙冷冰冰的黑眸。

“陸乘書,我身上有東西嗎?”她莫名慌張,強撐鎮定。

她猶如羊脂玉的赤足,踩在冰冷的地面,香嬌玉嫩,可恨染上了血跡,好似蒙上灰蒙蒙,直待人拭凈,而這一雙赤足,似乎註意有人註視,羞澀地藏進裙裾間。

宋遠杳聽不到他的回應,又感受到他一直在凝視自己,好似冒犯,令她忘卻不安,惱羞成怒道,“我可是你嫂嫂,有什麽好看的。”

“嫂嫂?”陸乘書唇齒吐露這二字,似有幾分冷意。

“之前你假裝身體抱恙,卻衣衫不整地出來見我,為何不說是我嫂嫂?”他提起之前發生的種種。

宋遠杳想起往事,憋紅了臉,欲要解釋,又冷不丁對上他冷眸,頓時敢怒不敢言,轉身想走看,卻忘記手腕被他攥住。

身子往前,她感受冷風呼嘯而過,一陣天旋地轉,裙裾搖曳,一直握在掌心裏的蓮花金簪子摔在泥土。

“你幹什麽?”一道驚呼響起。

宋遠杳嫵媚的面容,盡是惱怒,整個人隨後騰空。

“啊—”

她花容失色,不斷拍打陸乘書的肩膀,奈何抵不住他強勁的力道。

待到她擡頭,幾綹烏發垂在他的肩膀,面上驚疑不定,還有惱意。

“你放我下來。”

“這裏都是屍體,我給你換到雲閣居住,途徑石子路,你又未穿鞋。”陸乘書雲淡風輕地道,“你還要亂動嗎?”

宋遠杳想到石子磨足,頓時不敢吱聲 ,不情願地靠在他的後背,任由他背著自己一步步往外走。

可一路上的屍體,七零八落,面部猙獰,血流成河,好幾雙眼睛都死不瞑目,死死睜大。

宋遠杳害怕地將頭埋在他的後背,好似看不見這一具具屍體。

她猶如烏龜蜷縮在陸乘書的後背,前路猶如一條深不見底的長廊,一步步往前,也不知走向何處。

宋遠杳受不了四周安靜,埋頸低問。

“陸乘書,你不怕嗎?”

陸乘書聽聞,身子一頓。

“為何要怕?”

“你不怕遭報應。”

陸乘書眸光微動,甚少有人會問他怕不怕,心中微妙,餘光瞥見她趴在肩膀露出半張白瓷的面容。

宋遠杳察覺他的目光,側身望去。

陸乘書收斂目光,轉而談論過往:“我十七歲擔任大理司直,受恩師扶持,一路往上走,進入了刑部,才知徒善不足以為政,徒法不能以自行。”

宋遠杳聞言,輕擡了下顎,“你可不是為百姓謀生的官員。”

“若不為百姓謀生的官員,豈不是朝堂的齲齒。”

陸乘書坦蕩道。

宋遠杳雙手環肩,不敢茍同,“連自己謀生都不能,何來謀求百姓。”

“我既不是善人,我也不是當官,飫甘饜肥便可。”

宋遠杳這詞還是從陸乘雪那裏學來。

說起來,陸乘雪當時蹙眉,貌似不讚同她的說法,但想起她的出生,沒有再提這事。

她想到這,不由疑心,陸乘書會不會反對,出乎意料的是。

他過了半晌,緩緩道:“你說得對。”

宋遠杳倨傲揚起下顎,頗有沾沾自喜。

“那是當然。”

陸乘書聽到她怡然自得的聲音,眼前浮現何尚書愁容的臉。

何尚書年過半百,兒女皆早亡,發妻也早逝,不續弦,孑然一身,為人剛正不阿,不為強權折腰,是皇帝的親信,為民為國者,卻收他當弟子,為他鋪平道路,想引他走上為民之路,實在匪夷所思。

他自詡不近人情,不知從哪裏被何尚書看中。

在他們初次相見,談論百姓大事時。

陸乘書給出的回應跟宋遠杳如出一轍。

何尚書氣得直捋胡須,“汝子不可教也。”

陸乘書本以為,跟他再無瓜葛。

但何尚書仍一路幫他,不知所圖何事,漸漸地兩人成為了師生,時至今日,陸乘書都不明白,他為何幫自己。

兩人又不是父子,為何費盡心思幫他。

陸乘書思緒兜兜轉轉,面無表情。

隨後感受到宋遠杳溫順趴在後背,玉軟香溫,心底壓抑的暴戾漸漸平靜下來。

兩人不知不覺來到雲閣。

雲閣的槐愉生機勃勃,屹立東西兩側,夜風拂過,綠葉悄然無息落在宋遠杳的額頭。

宋遠杳從他後背下來,理了理衣襟,又聞到身上的血腥味,一路不適的回到雲閣。

“我命人給你備好水。”陸乘書見她面色蒼白,扶住她的手腕。

宋遠杳攥緊絹帕,聽到他這話,卻催促道:“我很困,我想早點入眠。”說罷,露出了疲倦之態。

一晚上經歷諸多事,她早已累得精疲力盡,不想再跟陸乘書周旋下去。

陸乘書看出她是真的累了,沒有多言,甩袖離去。

之後,宋遠杳沐浴更衣,躺在紫檀荷花紋床,枕著香枕,沈沈入睡。

婢女則是悄無聲息出現,將木桶盥洗衣物,全撤走後,點了雲閣內的香爐,幾縷裊裊青煙升起。

-

夜闌人靜,陸乘書沒有急著沐浴更衣,反而帶著一身的血跡,步履輕慢來到前院。

與之前空無一人相比,如今的前院,赫然多了十幾名官兵,打著火把,將屍體一個個拖走。

“大人。”李通收到消息,早早趕來。

見滿地屍體,陸乘書冷若冰霜的面容染血,衣襟都有血跡,李通咽了咽口水。

“我之前命你去客棧搜查,如今慢了一步,被他們親自上門 。”

陸乘書面無表情,冷清的面容沒有波瀾,“眼下派了這麽多刺客來,想必是要置她於死地。”

宋遠杳聲名狼藉,也不至於被人憎惡到痛下殺手。

陸乘書面色肅然,想到了京州的那個人,不免蹙眉。

“大人,此事已經發生,我們該如何是好。”

李通覷了一眼地上的屍體,眼皮子止不住顫抖。

陸乘書負手而立,“此人知道我把宋遠杳撈出來,藏在自己的院子,又能在當夜派人來行刺。”

他若有所思瞥向李通,見他茫然低聲問道,“大人是說我們身邊有人洩露此事嗎?”

陸乘書收回目光,低聲說了一句,“明日你去請青雲城的大夫來。”

“大人你受傷了嗎?”李通擔憂地追問。

“你照做即可。”

李通後知後覺,反應過來,當即領命,而後陸乘書吩咐所有人,不可洩露今晚一事。

其他人都一一遵命。

陸乘書吩咐下去後,才去沐浴更衣。

待到塵埃落定,他換上了靛青色長衫,坐在廊下,遲遲不能入睡,也許是今晚見血太多。

陸乘書心緒不寧,眉頭皺眉,幹脆起身,來到雲閣。

本意是想看一眼,卻發現她睡得極其不安穩,被褥擲在地上,衣衫不整,瑩白肌膚隱隱約約半遮,氣息上下起伏。

陸乘書拾起被褥,替她尋了一套,面不改色,想要蓋上,奈何宋遠杳睡得熱乎,半夢半醒間,將被褥再次踢下去。

他這次沒有好心拾起,靜靜地倚在床邊,居高臨下望著芙蓉面容的她。

宋遠杳生得貌美,細軟的腰肢露出半截,雲肩半掩,靡顏膩理,豐肌玉骨,桃羞李讓。

他審視的目光往下,見到染血的赤足,已然洗清穢物,不著羅襪,足弓微彎,猶如暖玉,熠熠生輝。

一直壓抑得暴虐,再次洶湧,無法自控地令他掌心捏緊,青筋裸露。

“嫂嫂?”

“杳杳。”

陸乘書俯身,目光晦暗,右手撚住她的腳踝,細細摩挲,而躺在床榻的女人,身子頓時顫動。

他在想她會醒來嗎?

可她卻深陷夢中。

陸乘書面無表情把玩起名義上的嫂嫂赤足和細軟的腰肢。

-

宋遠杳做了一夜的夢魘,四肢好似被黏稠的蜘蛛纏繞,無法掙紮,而蜘蛛吐出白絲,纏繞她的腕骨和腳腕。

蜘蛛膽大妄為,甚至還探出蜘蛛絲,困住山茱萸,揉撚輾轉,幾乎要將其從樹梢摘下。

宋遠杳醒來後,香汗淋漓,枕邊洇濕淚水,緩了好久,才明白是夢魘。

真奇怪,怎麽會夢到蜘蛛?

宋遠杳疑慮起身,盥洗後,坐在妝奩前,欲畫眉,餘光瞥見瑩白的脖頸有紅暈。

她湊近銅鏡,腰肢卻隱隱約約作疼,顧不得多想,起身去了屏風內,撩起衣襟,白瓷的腰肢上多了掐痕,足以可見男人如何面不改色,用力掐住的景象。

宋遠杳早已嫁為人妻,自是明白,這是什麽意思。

“他竟然是個登徒子。”

宋遠杳想到半夜能不動聲色闖入雲閣,無非就是他幹的。

她氣勢洶洶回到床榻,一番搜查,翻到屬於男人的玉腰帶,上面鑲嵌螺鈿,還有玉如意的紋路。

宋遠杳之前看過他佩戴,知道來龍去脈,又想到男人面無表情,坐在床榻,扼住腰肢,避免她逃跑,而後脖頸,唇齒……

她當即不敢再想,怒氣沖沖坐在妝奩前,攥緊掌心的玉腰帶,臉頰生粉。

“我一定要好好質問他。”

宋遠杳起身沖到門檻,忽然想到若是他承認又如何。

他是朝堂上的官員,亦是陸家的少爺,而她只是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子,父母早亡,孤苦無依,如今夫君早死,還是戴罪之身。

再說,陸乘雪之死,已經鬧得人盡皆知。

往後她要在陸家怎麽立足?

宋遠杳思忖,之前囂張的氣焰,消失得蕩然無存,隨之而來便是對往後日子的擔憂。

她越是想,越是委屈,怒斥陸乘書雪是個騙子。

可無論她再怎麽埋怨,她也一定要給自己謀出路,但陸乘書是個可靠的人嗎?

眼下來看,陸乘書之前對她說的話,對她有利無害。

宋遠杳卻憂心忡忡,想起他有時跟瘋子的行徑,令她躊躇不安。

思來想去,宋遠杳還是等陸乘書過來,好好質問他一番,看能不能從中拿捏住他,得到一些把柄。

對,把柄。

宋遠杳豁然開朗,既然陸乘雪的死,已經人盡皆知,那她繼續勾搭陸乘書,懷上子嗣,尋求好處,拿到金銀細軟,再另覓他處,反正他對自己也有幾分暧昧。

要是陸乘書見她懷上他的骨肉,要娶她。

這一定不可能,畢竟嫂嫂改嫁小叔子一事被傳出去,他還要不要名聲。

宋遠杳想清楚後,雙目明亮,不再氣惱意。

她有自知之明,這個世上,怎麽會有人名聲和前程都不要,只為娶她呢?

她將玉腰帶收起,佯裝不知情,隨即施上胭脂水粉,好好妝點一番臉頰。

銅鏡中的女人,眉梢輕佻,芙蓉嫵媚,一雙美目裏自是勝券在握。

她知道自己不夠聰慧,不善言辭,不懂詩詞歌賦,沒有想往上爬的野心。

但她不貪,只要努力就能一輩子錦衣玉食,相信上天一定會保佑她。

-

燕國公府。

近日府上,生出諸多事端。

前有燕國公遭遇行刺,昏迷不醒,後有鄭姨娘不慎落水,大公子摔斷腿,成為瘸子,整日把自己關在廂房,不見生人。

府中上下傳聞,是世子回來專克府上的人。

謠言還未傳一天。

賀柔巽一早命人押著幾個多事的奴仆,在庭院仗刑。

五個長幾,擺在中央,上面躺著人,空中揮舞棍棒,此起彼伏地慘叫哀嚎,廊檐下聚著眾多奴仆,個個面色慘白,互相不敢看。

賀柔巽端坐在楠木扶手椅上,喝著茶水,望著下方被杖責的奴仆們,唇角上揚。

她在給府邸上的奴仆們立威嚴,所有下人敢怒不敢言。

直到日上三更,她身子不適,在許嬤嬤的攙扶下,離了庭院,身後卻依舊傳出奴仆的哀嚎慘叫。

賀柔巽面不改色,斜瞥身邊的許嬤嬤。

“我姐姐那邊送信來了嗎?”

許嬤嬤垂頭,“送來了,還有青雲城的信也一並送來了。”

她看穿許嬤嬤欲言又止,不禁蹙眉道:“是出茬子了?”

許嬤嬤不敢妄說。

賀柔巽心中猜到幾分,果不其然,當看書信裏的內容,恨不得撕碎。

廂房內的人,頓時大氣都不敢喘。

“好得很,好一個陸乘書跟我作對,也不看我的本事。”

她強忍怒火,雙手撐在案幾上,隨後命人將信燒掉,又握住葉竹筆毫,起了一封書信,回給她的姐姐。

“夫人,若是宮裏那位不耐煩怎麽辦?”

“你慌什麽,好歹我跟她也算半個姐妹,她再煩我,也要看在往日我為她放血治病的面子上,幫我一把。再說,陸乘書不過是刑部的一介官員,這般護著他的嫂嫂,你說……”

她心中已有定奪,許嬤嬤疑惑,“夫人要將此事捅出去?”

“不,我要推波助瀾,最後讓他們摔個底朝天。”

賀柔巽眼眸閃過一絲精光,便命許嬤嬤將信件送出去。

許嬤嬤找了自家的侄子孟業去辦。

他為人敦厚老實,在燕國公跟著管事,素日忙些雜七雜八的活計,私底下幫賀柔巽做過很多私事。

當孟業送信出去,途徑山水湖畔的回廊,赫然有一人早早堵住他。

來人一襲天色長衫,溫潤如玉,見到孟業到來,並不驚訝,好似早早知曉他會過來。

“你袖子裏,藏了什麽東西?”

他面色溫潤,芝蘭玉樹,當他走近,屬於世家子弟的氣度,壓得人喘不過來氣。

孟業面不改色,諂媚道:“世子,我袖子裏什麽都沒藏。”

“是嗎?”

燕槐安溫柔一笑,手中執扇,“是不是母親讓你送信。”

孟業心中一驚,而燕槐安用紙扇敲了一下他的肩膀,溫和的皮囊,和煦仁善。

“我知道你是母親的人,我不會過問,倘若是跟青雲城的事情,不妨跟我說道說道。”

幾只野鳥恰巧從他們上方掠過,撲哧的翅膀煽動,飛入了晴空,直到飛入雲甍高處,這才停下,駐足歇息,卻聽到下方傳來的鬧騰聲。

-

“夫人……”

“你給我滾——”

徐知府被人轟出門外,不斷拍門,可門內的人不給他任何機會。

他這幾日收到京州送來的書信。

方才知道他的岳父在皇帝面前彈劾他。

要知道他這個岳父秉公執法,行事從不念舊情,如今這般不給他面子,幾乎要暈倒,隨後走投無路。

去了後院,將賈姨娘送走,再去了夫人院子。

本想央求夫人去向其父求情。

可夫人滿面愁容,雙目通紅,將他轟走道:“平日你寵溺妾室就算了,可恨我的月娘才三歲,三日前溺水而亡,你卻還有心事跟她們卿卿我我。”

“夫人你別鬧,我們以後還有孩子的。”

“滾——”

徐知府不死心,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。

他之後萬般無奈,想尋求何尚書的幫忙,在書房斟酌下筆沒幾下,門房稟告。

“大人,陸大人求見。”

徐知府一聽陸乘書,想到他和何尚書的關系,面露喜色,將人迎進來,想要借機,看看陸乘書能否幫他求情一番。

誰知陸乘書此行是為了前日遇刺一案。

徐知府坐在梨木鐫花椅上,聽聞此事後,端著茶水的手都在顫抖,起身擔憂地打量陸乘書全身上下,“陸大人,你有沒有大礙?”

“並無大礙。”陸乘書見徐知府面上並無異樣,本想懷疑是不是徐知府報信,如今看不出端倪。

他垂眸小呷了一口茶水,閑聊幾句告退。

徐知府還想挽留,但陸乘書走得快,不給他任何由頭。

這時,後院的婆子跑過來,“大事不好了,夫人要上吊自縊。”

“不就是一個孩子死了,何必哭哭啼啼,要死要活。”徐知府面色難看,想到難纏的岳父,還是咬牙放下身段,去了後院。

陸乘書從徐知府這頭出來,迎面對上了一直在徐知府大門等他的沈崖。

沈崖身形粗獷,猙獰的面容,好似被人砍了一刀,令人不敢望之。

“陸大人。”沈崖拱手行禮。

陸乘書:“你有事?”

“我想問陸大人,何時願意公布一切。”

沈崖挺直脊背,毫不畏懼地凝望著陸乘書,坦坦蕩蕩。

陸乘書面無表情,直言,“前日夜晚,她被人刺殺。”

沈崖面色一沈,冷聲道:“是誰?”

“你不需要知道。”陸乘書不欲再說,正要離去。

身後的沈崖冷聲道:“我為何不需要知道。”

“她是陸家八擡大轎娶回家的少夫人,也是你的嫂嫂。”嘶啞低沈的嗓音,似乎在提醒他某一件事。

一直波瀾不驚的陸乘書,陡然捏緊了腰間佩刀,冷漠地道:“那又如何。”

陸乘書拂袖離去,乘坐馬車,回到青山院,面上冷靜,可他按耐不下內心戾氣,徑直走向宋遠杳所待的廂房。

他在想,若是宋遠杳知道,她有其他辦法能留下。

是否,不會再勾引他,也是否,與他劃清界限。

陸乘書的心中閃過殺意。

他懷揣惡意,大步去往庭院,見宋遠杳倚在闌幹,紅裳羅裙,挽著靈蛇鬢,膚如凝脂的纖手拈了一株萱花,在手心把玩。

宋遠杳閑來無事賞花,想著昨日胭脂水粉都上了臉,結果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他。

今日她還是咬咬牙,又梳妝打扮了一番,眼見日醉頹紅,人還是遲遲不歸家。

宋遠杳心下煩躁不安。

恰逢此時聽到動靜,側眸望去,見到是陸乘書,當即驚喜地站起身,將上裳衣襟扯了扯,腰肢用翠微絲絳掐緊,領口下拉,豐腴的身段,猶如飽滿的荔枝,走起路來裊裊婷婷。

“小叔。”

宋遠杳矯揉造作地喊了他一聲,見他黑眸幽幽,令人捉摸不透。

她顧不上猜測,想著不能浪費胭脂水粉。

於是她佯裝摔倒,往他身上倒去。

陸乘書手疾眼快,伸出手,攔住她的腰肢。

宋遠杳卻用力一撞,隨後撲入他的懷中,揚起膚如凝脂的面容,露出一雙秋水剪瞳,雪雲蹭了蹭他胸膛。

陸乘書面無表情,目光陰沈下來,攥緊了她的腰肢。

“小叔,我這裏撞疼了,你幫我揉揉好不好。”宋遠杳嫵媚的面容露出楚楚可憐,還作出西子捧心,暗送秋波。

“小叔,你怎麽不說話?”宋遠杳壓低嗓音,柔柔弱弱,一雙纖手環住他腰間雕花玉如意蹀躞,輕輕一勾。

宋遠杳心想,他今天回來很奇怪?

不過陸乘書很快開口,說出的話,將她定在了原地。

只見陸乘書撩起她耳邊的一綹青絲,纏在指尖,眼眸陰翳。

“我在想,你是不是也用這招,討好兄長,成為了陸家的少夫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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